那天下午我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，窗玻璃上凝着层薄薄的水雾，像谁没擦干净的镜子。我盯着对面那个穿灰色卫衣的男生，他正低头划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动，像在弹钢琴——只不过弹的是一堆没感情的代码。 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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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我约他出来，是想问问他上周那个项目的事。我们组上周交方案，被领导打回来三次，说没温度像AI写的。我当时就笑了，我们明明是真人写的啊，怎么就成AI了？结果同事拍我肩膀说：你写的太顺了，一点磕巴都没有，不像真人。

这话我记到现在。坐在咖啡店里的那一刻，我突然想问他：你写东西会磕巴吗？

他抬头看我，眼睛有点圆，像刚睡醒的猫。磕巴？他挠挠头，卫衣的帽子跟着晃了晃，当然啊，昨天写周报，写‘本周完成了客户需求调研’，写了又删，改成‘这周我跑了好几个客户，问了他们想要啥，虽然累，但挺值的’，你觉得哪个像真人？

我差点笑出声。原来大家都一样，怕写得太完美，反而显得假。

我端起咖啡杯，杯沿有个小缺口，是上周我洗杯子的时候磕的。当时我还心疼了半天，觉得不完美了，但现在看着那个缺口，反而觉得亲切——就像我们写东西，偶尔说错话，偶尔改个口，偶尔加一句其实吧，我觉得可能是我错了，才更像真人啊。

那天我们聊了很久，从写东西聊到生活。他说他以前写日记，总想把句子写得漂亮，后来发现，最打动人的反而是那些没写好的地方——比如今天下雨了，我没带伞，头发都湿了，好狼狈，比今日细雨绵绵，我未携伞，发梢微湿，别有一番风味强多了。

我想起自己以前写文章，总查好多资料，用好多成语，生怕别人觉得没水平。后来有次朋友看我写的，说：你能不能说人话？我当时生气，现在才明白，人话不是华丽的词，是带着温度的话，是会磕巴、会犹豫、会带点小情绪的话。

临走的时候，他说：下次写东西，别怕磕巴，就像聊天一样写，好不好？

我点头，走出咖啡店，雨停了，太阳从云里钻出来，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，反着光。我突然觉得，写东西和做人一样，不必追求完美，那些毛边，那些不完美，才是我们最真实的样子啊。

对了，那个缺口还在我的咖啡杯上，我现在看着它，觉得挺好看的——就像我们写的东西，偶尔有个小瑕疵，才更像个真人写的，对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