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总有人问我:你写东西的时候,是不是得先列个大纲,把结构搭好?我每次都笑,说哪有啊,我都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,写着写着,路就出来了。其实他们不知道,我写东西的时候,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,东一个念头,西一个回忆,抓着哪个算哪个,有时候写着写着,突然想起早上吃的包子,或者昨天看的电影,就忍不住扯进去,回头一看,早跑题了,但也不舍得删,觉得哎,这个也挺有意思的。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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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今天想写老家的冬天,本来开头想写老家的冬天特别冷,风像刀子似的,结果写着写着,突然想起奶奶烤的红薯。对,就是那种用柴火灶烤的,不是烤箱里的,皮焦得发黑,掰开的时候,热气呼地一下冒出来,里面的瓤橙黄橙黄的,甜得流油。我小时候,冬天放学回家,书包往桌上一扔,就往厨房跑,奶奶总把红薯藏在灶灰里,说别烫着,慢慢吃。我捧着红薯,站在灶边,一边吹热气,一边看奶奶做饭,她的头发总是有点乱,脸上沾着点面粉,但笑起来的时候,眼睛弯弯的,像月牙儿。
写着写着,又想起村口的老槐树。冬天的时候,老槐树的叶子都落光了,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,像老人的手。我和小伙伴们在树下打雪仗,雪球砸在身上,凉飕飕的,但笑声比雪还白。有时候我们会爬到树上去,坐在树杈上,看远处的山,山上的雪白茫茫的,像盖了一层棉被。那时候觉得,冬天真好,有雪,有红薯,还有奶奶的笑容。
老家的冬天也不是都是好的。比如早上起来,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,用手一摸,就化成水了。上学的时候,脸冻得通红,耳朵像猫咬似的疼。还有,冬天的时候,村里的路不好走,全是泥,一不小心就摔个跟头,裤子上全是泥点子。但这些不好,现在想起来,反而觉得亲切,像一杯温吞的水,不烫,但暖和。
前几天,我给奶奶打电话,问她:奶奶,你现在还烤红薯吗?奶奶笑着说:烤啊,不过现在没人吃柴火灶了,我用烤箱烤,没以前香了。我说:那我下次回去,你给我烤一个好不好?奶奶说:好,给你烤最大的,皮烤焦点,你小时候就爱吃焦的。
挂了电话,我坐在窗边,看着外面的雪,突然觉得,老家的冬天,其实不在老家,在心里。它藏在奶奶的红薯里,藏在老槐树的枝案里,藏在小时候的笑声里。现在长大了,冬天有暖气,有羽绒服,有各种各样的零食,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少了那种站在灶边,捧着红薯,等奶奶做饭的温暖;少了那种和小伙伴们在雪地里,摔得满身泥,却笑得前仰后合的快乐;少了那种不管外面多冷,家里总有一盏灯在等你的安心。
其实,人就是这样,总是在失去的时候,才想起那些不完美的好。比如老家的冬天,冷,泥泞,还有烤红薯的烟熏火燎,但这些毛边,才是最真实的,最温暖的。就像我现在写的这些东西,东拉西扯,没有结构,没有逻辑,但都是我心里想的,是那些让我觉得活着真好的小事。
对了,昨天我买了个红薯,用烤箱烤了,皮烤焦了,掰开的时候,热气冒出来,里面的瓤橙黄橙黄的,甜得流油。我坐在沙发上,一边吃红薯,一边想,奶奶的红薯,是不是比这个更甜?因为里面有她的爱,还有那些回不去的冬天。
写到这里,我突然忘了自己要写什么了。算了,不想了,再去拿个红薯吃。反正,老家的冬天,永远都在我心里,不会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