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早上七点，是被楼下的煎饼摊香味儿勾醒的——不是闹钟那种刺耳的催，是油条在热油里滋啦一声，混着面糊摊开的麦香，像只小手，轻轻挠你鼻尖。 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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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我平时周末能睡到十点，但今天不知道为啥，脑子特别清醒，索性爬起来套了件卫衣就往楼下冲。煎饼摊是小区门口王阿姨的，推了快十年车了，我上高中的时候她就在这儿，现在我都工作两年了。

阿姨，老样子，加个蛋，少放辣，多放香菜！我趴在摊子前，看她熟练地舀面糊、摊饼，鸡蛋在饼皮上啪地散开，金黄的流心慢慢凝固。

哟，小周今天起这么早？不是向来要睡到太阳晒屁股吗？王阿姨抬头冲我笑，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，像朵干菊花，但特好看。

嗨，昨晚没睡好，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，翻来覆去全是白天改了三遍的方案。我接过热乎乎的煎饼，咬了一口，饼皮脆生生的，鸡蛋香混着香菜的清爽，胃里一下子就暖了。

年轻人啊，别太拼。我那闺女跟你差不多大，天天熬夜加班，我说她，她还嫌我啰嗦。王阿姨一边打鸡蛋一边念叨，你看我，每天五点起，摆摊，收摊，回家看看电视，九点准时睡，身体比啥都强。

我嗯嗯应着，咬着煎饼往小区里走。早上的人不多，三三两两的老人在遛狗，狗看见我，摇着尾巴凑过来闻我手里的煎饼，我赶紧把饼举高：小馋猫，这可不能给你，阿姨要骂的。

走到楼下，看见张大爷坐在花坛边晒太阳，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，看见我，冲我招手：小周，过来坐会儿。

我走过去，在他旁边坐下。花坛里的月季开得正艳，红的、粉的，沾着晨露，亮晶晶的。张大爷呷了口茶，叹了口气：这日子啊，过得真快。我退休那年，你才上初中，现在都能自己挣钱买煎饼了。

张大爷您这记性可真好，我都毕业三年了。我笑着说。

记性好有啥用，老了，不中用了。他摇摇头，昨天想找副老花镜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，结果你猜怎么着？就压在枕头底下。

我忍不住笑出声：我有时候也这样，钥匙放哪儿，转头就忘，急得直跺脚。

人老了，脑子就跟生锈的机器似的，得时不时转转。张大爷说着，从口袋里掏出个核桃，你看，我每天捏核桃，就是活动活动手指。

我接过核桃，沉甸甸的，表面磨得发亮。我试着捏了捏，纹丝不动：张大爷您这手劲儿可真大。

哈哈，练出来的。他得意地笑，以前我捏不动，现在能捏碎一个呢。

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，从天气聊到物价，从孙子聊到广场舞。太阳慢慢升高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，一点也不晒。

快八点的时候，我起身跟张大爷说：我得上班去了，不然要迟到了。

去吧去吧，年轻人别迟到。他冲我摆摆手，明天早上还来吃煎饼啊？

来！肯定来！我笑着说，转身往小区外走。

路上，看见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跑过去，叽叽喳喳的，像一群小麻雀。有个小女孩摔了一跤，膝盖擦破了皮，她没哭，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，继续往前跑。

我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，也这样，摔倒了从来不哭，爬起来就跑，好像永远有用不完的劲儿。现在长大了，摔倒了反而会疼，会犹豫，会想要不要爬起来。

走到公交站，刚好来了一辆车，我赶紧上车。车上人不多，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看着外面的街景。早餐店都开门了，热气腾腾的包子、豆浆，行人匆匆，有的赶着上班，有的赶着上学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点困意，但眼神里又有点光。

我想起王阿姨说的别太拼，想起张大爷捏核桃的样子，想起小女孩摔倒后爬起来的样子。其实生活哪有那么多完美啊，有方案改三遍的烦躁，有找不着钥匙的着急，有膝盖擦破皮的疼，但也有煎饼的香，有核桃的沉，有太阳的暖，有陌生人的一句问候。

这些不完美和小确幸，拼在一起，大概就是生活的样子吧——有点毛边，有点粗糙，但真实，有温度。

车到站了，我下车，往公司走。风有点大，但我把卫衣的帽子戴上，裹了裹，心里挺踏实的。

今天又是新的一天，加油，打工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