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办公室,键盘声和清算报告的数字一起在空气里漂浮。我盯着屏幕上那串应付职工薪酬——绩效奖金的余额,想起上周财务部和HR的争执:资产缺口近三百万,二十名员工的绩效奖金该按历史考核结果发放,还是按工龄平均分配?窗外的城市渐次亮起,像极了这场清算中每个人悬而未决的未来。作为全程参与这家科技公司注销的财税人员,这个问题像根刺,扎在我对绩效管理的认知里——当公司进入倒计时,我们究竟在考核什么?<

注销公司,员工绩效如何与考核挂钩?

>

一、被清算打破的绩效神话

最初接触这家公司时,它的绩效体系曾被行业奉为标杆。季度OKR对齐、360度评估、强制分布的SABCD等级,每个环节都像精密仪器,试图将员工的贡献量化成可计算的数字。我曾在年度审计时翻看过他们的绩效方案,密密麻麻的指标覆盖了客户满意度提升5%新产品上线周期缩短10%等硬性目标,HR说这是让奋斗者不吃亏。

但清算启动后,这套精密仪器突然失灵了。市场部的小林,连续三个季度绩效A,负责的核心产品却在清算前因技术迭代被市场淘汰,他熬夜整理的客户交接清单,成了公司避免违约诉讼的关键证据;研发部的老张,绩效常年徘徊在C边缘,却在清算期主动承担了代码归档和知识产权梳理,硬是把三个月的工作压缩到两周,避免了核心资产流失。按原有考核逻辑,小林的历史贡献值得最高奖励,老张的低绩效似乎只配基础补偿——但所有人都知道,没有老张的无用功,公司连清算的资格都可能失去。

我曾一度认为绩效考核的本质就是价值交换:员工创造多少价值,就该获得多少回报。这是市场经济的基本逻辑,也是现代管理学的共识。德鲁克在《管理的实践》里说绩效是组织存在的目的,彼得·圣吉在《第五项修炼》中也强调共同目标驱动的绩效体系。但在清算期的混乱里,这些理论像被戳破的气球——当组织目标从持续增长变成有序退出,当员工状态从追求晋升变成寻找退路,我们究竟该用哪一套绩效标准来衡量价值?

二、考核的双重标准:法律与道德的拉锯战

法律层面的问题比理论冲突更尖锐。根据《劳动合同法》,经济补偿金按工龄×离职前平均工资计算,但绩效奖金属于工资总额的组成部分,具体发放标准往往由公司规章制度决定。这家公司的《绩效管理办法》白纸黑字写着绩效奖金与考核结果挂钩,年度考核D级无奖金,但清算委员会有人提出:现在公司都快没钱了,还按A、B、C分,是不是太不近人情?

财务总监拍着桌子反驳:制度就是制度!A级的员工凭什么和B级拿一样多?这不是让老实人吃亏吗?他指着报表上货币资金余额,就算没钱,也得按比例发,不然以后谁还相信绩效体系?会议室里的空气像凝固的胶水,HR总监低头翻着《劳动争议司法解释》,小声说:真打起官司来,法院可能会认为‘清算期绩效标准变更’属于用人单位单方调整劳动合同,违法风险很大。

我夹在中间,突然想起去年处理过的一起注销案:某制造公司为节省成本,宣布所有员工绩效统一按最低标准发放,结果集体仲裁,不仅赔了补偿金,还上了本地人社部门的失信名单。但眼前的案例更复杂——小林们拿着历史A级的考核结果,理应获得全额绩效;可老张们虽然绩效不高,却在清算期承担了隐形工作,这些工作在原有考核体系里根本不存在指标,难道就该被忽略?

我曾坚定站在制度优先的一边,认为规则的稳定性比人情味更重要。但现在我开始怀疑:当组织进入消亡阶段,绩效制度是否该有退出机制?就像产品有生命周期,管理工具是否也该适配组织的不同阶段?如果一套考核体系只能在顺风期运转,遇到逆风期就引发争议,那它究竟是公平的标尺,还是管理的遮羞布?

三、被忽略的清算贡献:绩效边界的重新定义

更深层的问题在于:我们是否真的清楚,在清算期,什么才是有价值的贡献?

传统绩效考核聚焦于组织目标达成,但清算期的组织目标是风险最小化、价值最大化。这意味着,员工的贡献可能不再是完成了多少销售额,而是避免了多少损失;不再是开发了多少新功能,而是沉淀了多少可复用的知识。这些负向贡献或隐性贡献,在常规绩效体系里往往被边缘化。

比如行政部的小王,绩效考核常年垫底,因为她的工作琐碎且难以量化。但在清算期,她主动梳理了公司近五年的采购合同,找出了三份可以追回预付款的协议,为公司挽回了二十万损失;还有财务部的新人小李,刚入职半年,绩效还在观察期,却加班加点完成了税务清算的专项报告,避免了滞纳金和罚款。这些工作,在原有的OKR里找不到对应指标,在360度评估中也无人看见,但它们对清算成功的贡献,丝毫不亚于那些曾经的明星员工。

我逐渐意识到:绩效考核的边界,从来不该由固定的指标定义,而该由组织的需求定义。就像医生不能只用手术量衡量外科医生的价值,在清算期,我们也不能只用历史绩效衡量员工的价值。德鲁克说绩效是活动的结果,而不是活动的本身,但在组织消亡的特殊阶段,活动的过程和潜在的价值,或许比既定的结果更重要。

这让我想起《组织行为学》里的一个观点:当组织面临变革,员工的‘组织公民行为’(Organizational Citizenship Behavior)会成为关键变量。那些超出职责范围的自愿行为,比如帮助同事、维护组织形象、主动解决问题,在常规时期可能只是锦上添花,但在清算期,却是雪中送炭。可问题是,这些公民行为如何被纳入绩效考核?难道要为了注销期临时设计一套清算贡献量表?还是说,我们该反思:平时的绩效体系,是不是早就忽略了这些软性但关键的价值?

四、管理者的道德困境:当考核成为最后的分配

清算委员会的最后一次会议,我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:绩效奖金分两部分发放,历史绩效占比70%,清算贡献占比30%。历史绩效按原有考核结果,清算贡献由部门负责人和员工代表共同评估,重点考察风险规避资产保全知识沉淀等维度。

方案一出,争议更大了。销售部经理反对:清算贡献怎么评?难道我手下的销售,因为帮客户退了货(避免诉讼),就该比研发部写文档的拿得多?HR总监也担心:员工代表评估会不会变成‘老好人’?最后还是按工龄平均?

我沉默着,想起老张在整理代码时对我说的一句话:这堆代码我写了十年,每一行都像自己的孩子。现在公司要没了,总得让它留点东西,对吧?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,绩效考核在清算期的终极矛盾,从来不是钱怎么分,而是我们如何看待员工与组织的关系。

如果把组织看作一台机器,员工是零件,那考核就是磨损度的检测;但如果把组织看作一个生命体,员工是细胞,那考核就该是代谢过程的价值评估。当生命进入终末期,我们关注的不该是哪个细胞曾经最活跃,而是哪些细胞在最后时刻完成了自我修复,延续了基因。

我曾认为管理者最重要的能力是平衡效率与公平,但现在我开始怀疑:在组织消亡的场景下,管理者的核心职责或许是定义意义。当员工知道自己的清算贡献会被认可,哪怕只是口头表扬、一封感谢信,他们也会更积极地配合收尾工作。这比纠结于绩效奖金多几千少几千重要得多——因为钱总有花完的一天,但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,能支撑一个人走过更长的职业低谷。

经过反复思考,我认为注销公司的绩效考核,不该是秋后算账的工具,而该是价值传承的仪式。它需要管理者放下控制欲,学会看见那些被常规体系忽略的贡献;需要员工放下历史包袱,理解清算成功本身就是对过往努力的最大肯定。就像《公司进化论》里说的:组织的消亡不是终点,而是价值的重新分配。而绩效考核,就是这场重新分配的裁判和翻译——既要守住规则的底线,也要传递人性的温度。

五、未解的迷思:绩效的意义,究竟在何处?

清算报告终于定稿时,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二十名员工的绩效奖金按历史绩效+清算贡献的方案发放,虽然仍有争议,但没有人提出仲裁。小林拿到了全额奖金,老张因为代码归档完整性和新人带教两项清算贡献,拿到了高于历史绩效的平均值;小王的那份采购合同梳理报告,被写进了清算总结,作为隐性价值挖掘的典型案例。

但我知道,这个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。如果这家公司不是因为技术迭代被淘汰,而是因为经营不善破产,资产连基本补偿都覆盖不了,绩效考核是否还该成为有限资源分配的依据?如果员工在清算期出现了消极怠工甚至破坏资产的行为,我们又该用怎样的绩效标准去约束和评价?

更根本的是,我们是否该反思:绩效管理的终极意义,究竟是为了筛选优秀者,还是为了激发每个人的价值?在组织存续的常态下,我们或许可以用排名淘汰来驱动竞争;但当组织进入消亡的倒计时,我们是否该找到一种更柔软、更包容的方式,让每个员工都能带着被认可的尊严离开?

深夜的办公室里,键盘声停了,清算报告的数字也凝固了。我知道,这场关于绩效的反思,不会随着公司的注销而结束。就像财税工作永远在合规与合理之间寻找平衡,管理也永远在规则与人性之间徘徊。或许,这就是组织的宿命——它终将消亡,但它在每个阶段留下的关于价值的思考,会像种子一样,在未来的土壤里重新发芽。而我们这些参与者,既是规则的执行者,也是意义的追问者,在每一次清算与重生之间,慢慢读懂绩效的真谛。

需要专业公司注销服务?

我们拥有十年公司注销经验,已为上千家企业提供专业注销服务,无论是简易注销还是疑难注销,我们都能高效解决。

立即咨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