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早的闹钟是六点二十响的，但我没立刻起——把手机往枕头底塞了塞，眯着眼等了五分钟，直到它又固执地响起来。其实我本来可以定晚一点的，但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想：明天要早点去买菜，不然周末菜场就挤不进去了。结果想归想，早上还是困得要命，闭着眼睛摸衣服的时候，把袜子当手套套上了，发现不对才清醒一点。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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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楼的时候，天刚蒙蒙亮，小区里的路灯还没灭，照着地上的落叶，踩上去沙沙响。卖早点的张师傅已经支起摊子了，他系着条蓝围裙，袖子卷到手肘，正在揉面。我走过去说：张师傅，今天来碗豆浆，两个菜包，要热的。他抬头笑了一下，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：知道，还是老样子。然后转身去盛豆浆，白色的蒸汽从桶里冒出来，糊了我的眼镜片。我摘下来擦了擦，看到他把包子放进蒸笼，盖子盖上的瞬间，蒸汽呼地一下往上窜，像小时候玩的冲天炮。

豆浆端上来的时候，还冒着热气，我吹了一口，喝了一口，有点烫，但很香。张师傅在旁边炸油条，油锅里滋滋响，他一边炸一边跟我聊天：今天降温了，多穿点。我点点头，说：知道了，昨天看天气预报说要降到十度。他说：可不是嘛，我儿子昨天打电话来说，北京都下雪了。我突然想起，我还没给家里打电话，上周就说要打，结果一直忙。

吃完早餐，我拎着菜往家走，菜场里已经挤满了人，卖菜的阿姨正在把刚到的青菜往摊上摆，叶子还带着露水。我买了点青菜、萝卜，还有一块五花肉，准备晚上炖萝卜汤。走到卖鱼的摊子前，看到一条草鱼在水里游，突然想起小时候，爷爷带我去钓鱼，钓了一条大草鱼，奶奶晚上炖了，汤特别鲜。那时候我站在厨房门口，看奶奶把鱼切成块，放进锅里，加姜片、葱段，炖得汤色发白，我站在旁边一直催：奶奶，什么时候好啊？奶奶笑着说：急什么，越炖越鲜。

走到小区门口，看到邻居王阿姨牵着她的狗，一只泰迪，叫球球。球球看到我，摇着尾巴跑过来，用头蹭我的腿。王阿姨笑着说：球球喜欢你，每次见你都这样。我蹲下来摸了摸球球的头，它舔了我的手，湿乎乎的。王阿姨说：今天天气好，要不要去公园走走？我看了看表，已经七点半了，说：不行，我要回去上班了。王阿姨说：哦，对，你上班忙。

走到楼下，看到楼下的梧桐树，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，只剩下几片挂在枝头，风一吹，晃了晃，掉了下来。我捡起来，叶子是黄色的，边缘有点卷，像奶奶的手。突然想起，奶奶前几天打电话说，她的关节炎又犯了，膝盖疼。我赶紧拿出手机，给奶奶打了个电话，响了三声，她接了，声音有点沙哑：喂，谁啊？我说：奶奶，是我，小晴。她笑了：哦，小晴啊，怎么这时候打电话？是不是要上班了？我说：没有，就是想你了。她说：傻孩子，我没事，就是膝盖有点疼，过几天就好了。我说：那你要多穿点，不要着凉。她说：知道了，知道了，你上班要忙，别管我。

挂了电话，我站在楼道里，突然有点想哭。原来长大之后，最怕的就是听到家人说没事，其实他们什么都藏着。以前总想着快点长大，离开家，现在却想多陪陪他们。可是，生活就是这样，一边往前走，一边回头，一边牵挂。

走到电梯口，电梯刚好下来，我走进去，按了15楼的按钮。电梯里镜子照出我的脸，头发有点乱，眼睛有点红，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。原来生活就是这样，有赶时间的慌张，有被记住的温暖，有突然的回忆，还有点小瑕疵（比如套错袜子、烫到的豆浆）。但正是这些不完美，才让日子变得有意思。如果每天都是完美的，那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呢？

电梯到了15楼，我走出去，走到工位上，打开电脑，开始工作。窗外的阳光照进来，照在键盘上，暖洋洋的。我想，今天应该是个不错的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