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早上我通常是醒得早的，但起得晚——窗帘拉着，房间里暗蒙蒙的，手机屏幕亮着，刷到第三条宠物视频时，突然听见厨房传来咔哒一声。 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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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愣了一下，光脚踩过地板，凉意从脚底板窜上来。厨房没人，只有冰箱还在嗡嗡响，门没关严，漏出一道白光。我走过去，发现是上周买的牛奶放在冰箱门边，没卡稳，自己滑出来了，盒子摔在地上，奶洒了一地，混着灰尘，在瓷砖上摊成一片白花花的地图。

啧。我蹲下来，想找块抹布，却发现抹布在阳台晒着，硬邦邦的。只好抽了张纸巾，蹲在地上擦，纸巾一碰就破，奶渍反而越抹越大，顺着瓷砖缝往厨房门口流。我有点烦躁，索性直接上手，手指沾上黏糊糊的奶，凉丝丝的，像小时候偷吃妈妈做的布丁，没舔干净，手指上也是这种感觉。

其实我本来是想起来煮个蛋的。冰箱里还有上周买的土鸡蛋，外壳上还沾着点泥，看着就新鲜。但看到一地的奶，突然就不想煮了。转身回房间，把自己摔回床上，把脸埋进枕头里，枕头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，混着一丝头发油的味儿——我昨天忘了洗头。

有时候我会想，人是不是都这样？计划好的事，遇到一点小意外，就全盘推翻了。就像上周，我兴致勃勃地想给窗台上的绿萝换个盆，结果换盆的时候不小心碰断了根，叶子黄了一大片，现在蔫头耷脑地蹲在窗台上，看着就心疼。但我还是每天给它浇水，倒不是指望它能活过来，就是觉得，至少我做了点什么，没让它那么快认输。

手机又响了，是闺蜜发来的消息：出来喝奶茶？新开的店，芋泥好足！我盯着屏幕看了半天，手指悬在输入框上，打了又删，最后回了个不了，有点累。其实不是累，就是不想动。不想化妆，不想穿bra，不想在人群中假装自己很快乐——虽然我平时也没多快乐，但至少不用费劲维持我很快乐的样子。

躺到中午，肚子叫了，才爬起来找吃的。冰箱里还有昨天剩的饺子，冻得硬邦邦的。煮了十个，煮的时候没注意，水开了溢出来，灶台上全是水渍。捞出来的时候，饺子皮破了几个，馅儿露出来，像咧着嘴笑。蘸了点醋，坐在餐桌边吃，饺子皮有点黏，粘在上颚，得用舌头舔一下，才能咽下去。

吃到一半，窗外突然传来小孩的笑声，清脆的，像碎玻璃。我抬头看，楼下有个小女孩在追蝴蝶，穿着粉裙子，辫子一甩一甩的，她的妈妈站在旁边，手里拿着冰淇淋，笑着看她。我突然想起小时候，我也喜欢追蝴蝶，有一次追到田埂上，摔了一跤，膝盖磕破了，哭着回家，妈妈一边给我涂药，一边骂我傻丫头，但眼泪掉在我脸上，是热的。

吃完饺子，把碗泡在水槽里，没洗。走到阳台，绿萝还是那样，黄叶子耷拉着，但中间好像冒出了一点点新芽，嫩绿色的，很小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。我伸手摸了摸，新芽很软，像婴儿的头发。

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写点什么。就是觉得，生活里这种破破烂烂的小事太多了——打翻的牛奶，枯萎的绿萝，煮破的饺子，还有那些突然就不想出门的早上。但好像也正是因为这些破破烂烂的日子，才让偶尔的一点点甜，显得更珍贵。比如楼下小女孩的笑声，比如绿萝冒出的新芽，比如闺蜜发来的那句芋泥好足。

反正啊，人活着，不就是一边收拾这些烂摊子，一边等着那些小惊喜吗？就像现在，我坐在阳台上，风吹过来，有点凉，但绿萝的新芽在轻轻晃，好像在跟我说：别急，慢慢来。

嗯，慢慢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