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改方案改到十一点，电脑屏幕的光把眼睛都晃酸了，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，像只饿急的小猫在挠——对，就是那种，不是饿，是空得发慌的饿。 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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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下的馄饨摊还亮着灯，暖黄色的光晕里飘着葱花和猪油的香，摊主王阿姨正低头揉面，手腕上的银镯子碰到瓷碗，叮铃一声脆响。我走过去，她抬头看了我一眼，嘴角先笑了：哟，今天又这么晚？

嗯，我把电脑包往凳子上一扔，坐下来，方案改了三遍，老板说‘没感觉’，我说‘我也没感觉’。王阿姨笑了，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，像朵干菊花：你们这些年轻人，脑子里的东西比我们揉的面还复杂。她转身从锅里舀起一碗馄饨，汤是骨头熬的，上面漂着金黄的油花，撒一把翠绿的葱花：喏，还是老样子，加辣？

少辣，胃不太舒服。我拿起勺子，吹了吹，咬开一个馄饨，皮薄得像纸，里面的肉馅混着荠菜的鲜甜，烫得我直吸气。王阿姨递过来一杯温水：慢点吃，又没人跟你抢。

其实我上周来的时候，跟她抱怨过胃疼，她居然记住了。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，平时在公司，大家都忙着赶项目，连说句话都像在抢时间，没想到在这里，一个卖馄饨的阿姨，会记得我不吃辣。

阿姨，你每天都这么晚收摊吗？我问。她擦了擦手，把案板上的面屑扫进簸箕：收得早也没用，回家也是一个人看电视，还不如在这儿，热闹。她的声音很轻，像怕惊扰了夜色。

我低头吃馄饨，看见她的手，粗糙，指关节有点肿，像常年揉面留下的痕迹。突然想起小时候，奶奶也是这样，每天早上给我包馄饨，手上的皱纹里藏着面粉，却能把馅儿调得鲜得掉眉毛。

阿姨，你的馄饨，比奶奶包的还好吃。我说完，脸有点红，觉得这话太肉麻。王阿姨却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，眼角的皱纹更深了：你这孩子，嘴真甜。奶奶要是还在，肯定天天给你包馄饨。

吃完馄饨，我付钱，她非要少收两块：你胃不好，多吃点热的，钱以后再说。我把钱塞进她手里，转身往走，听见她在后面喊：明天早点来，我给你留碗不放辣的！

夜风有点凉，但胃里暖暖的，像揣了个小太阳。我突然觉得，加班改方案虽然烦，但能吃到这样的馄饨，能遇到这样的人，好像也没那么难熬。

其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？方案改三遍是常态，胃疼是常态，加班到十一点也是常态。但总有一些不完美的瞬间，比如王阿姨记得我不吃辣，比如她手上的银镯子叮铃响，比如一碗热馄饨里的葱花，让这些常态变得有点甜。

就像现在，我坐在电脑前写这些话，手指有点笨，句子也不流畅，但心里是暖的。因为我知道，楼下还有个馄饨摊，还有个会记得我不吃辣的王阿姨，等我改完方案，回家的时候，能有一碗热汤等着我。

这大概就是活着的感觉吧——不是完美，而是有温度的不完美，是有人记得你，有人对你笑，有人给你留一碗不放辣的馄饨。

嗯，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