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又踩着点冲到地铁站,刚下扶梯就看见站台上的电子屏亮着红字:下一班列车还有3分钟。心里咯噔一下,完犊子,这3分钟够我纠结三件事:是去便利店买瓶冰可乐,还是忍着渴到公司接饮水机的水;是刷会儿短视频,还是趁空隙把昨天没写完的周报补个开头——最后通常是啥也没干成,就杵在人群里,盯着轨道深处那片漆黑发呆,等那阵轰隆隆的风刮过来。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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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才旁边站了个穿白衬衫的小哥,袖子卷到手肘,露出半截胳膊,手里拎着个公文包,边等边低头转笔。转得可溜了,食指和中指夹着笔,手腕一抖,笔就能从前面翻到后面,再翻回来,像个熟练的杂技演员。我盯着他看了两秒,突然想起自己小学时也这么转过,结果一次没收住,啪嗒笔掉地上,滚到陌生人脚边,当时脸红得跟屁股似的,现在想想,那时候可真容易紧张啊。
地铁进站的风先吹过来了,带着地下特有的潮味儿,还有点——嗯,像是有人刚吃完韭菜盒子,混着香水的味道?不太难闻,但有点上头。灯箱的广告亮得晃眼,又是那个熬夜敷面膜的,模特的脸在强光下白得像刷了墙,我摸了摸自己眼下干干的皮肤,心想:敷面膜哪有刷手机香啊,反正都是熬,不如熬得开心点。
人群开始往门口涌,那个转笔小哥也收起了笔,公文包往胸前拢了拢。我被人流推着往前走,突然听见后面有个小女孩扯着她妈的衣角说:妈妈,刚才那个灯箱里的姐姐,为什么笑得那么假呀?她妈噗嗤笑了,小声说:因为那是广告呀,广告里的人都得笑得好看。我听着,忍不住也笑了,是啊,广告里的笑哪有真呢?就像我刚才心里想等地铁挺享受,其实明明是等地铁挺烦人,但说出来好像显得自己太矫情,不如自嘲两句。
挤上车的时候,有人踩了我一脚,我嘶了一声,回头看见是个大叔,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,我摆摆手说没事没事,我这鞋底厚。其实鞋底不厚,脚趾头还是有点疼,但算了,大家都不容易,挤地铁嘛,跟打仗似的,谁也别计较那么多。
刚找到扶手,就听见对门有个老大爷在跟人打电话,声音洪亮:闺女啊,我没事,刚坐上地铁,人不多,有座儿!你放心上班去,我中午自己做饭,吃你上次买的那挂面条……我偷偷瞄了一眼,老大爷手里拎着个布袋子,里面露出两根大葱,绿油油的,挺新鲜。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有点想家,我妈也总在电话里说没事,家里都好,你不用总惦记,其实我知道,她肯定是又自己爬梯子换灯泡了,或者又把剩菜热了三遍。
地铁到站了,我跟着人群下车,回头再看了一眼站台,刚才那个转笔小哥已经不见了,广告灯箱还在亮着,模特的笑还是那么假。但刚才踩我脚的大叔,还有打电话的老大爷,还有那个说姐姐笑得假的小女孩,好像让这趟有点烦躁的地铁,变得有点不一样了。
其实生活不就是这样嘛?总有让你想皱眉的时候,比如踩脚的地铁,比如假笑的广告,比如写不完的周报。但也总有让你心里一暖的瞬间,比如老大爷电话里的有座儿,比如小女孩天真的提问,比如陌生人一句对不起。
走到公司楼下,买了瓶冰可乐,拧开盖子,呲的一声,气泡冒了出来,我喝了一大口,有点凉,但很爽。抬头看了看天,阴阴的,但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。
毕竟,等地铁的3分钟,也能想起好多事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