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早上本来想睡个懒觉，结果被楼下的广场舞音乐吵醒——不是那种欢快的《最炫民族风》，是带点忧伤的《小城故事》，调子慢悠悠的，像老太太摇着蒲扇说话。我翻了个身，把被子蒙到头上，还是能听见，混着小孩的哭声、早餐摊的油锅响，乱糟糟的，倒莫名觉得亲切。<

>

其实我以前特烦这种噪音，觉得是城市牛皮癣。有次加班到凌晨，回家路上看见路灯下，卖早点的阿姨在擦汗，蒸笼的白气裹着她脸上的皱纹，旁边摆着个保温杯，上面印着光荣退休。她突然抬头冲我笑，说：姑娘，吃个包子吧？刚出笼，热乎。我没吃，但那天的包子香，好像比噪音更让我记得牢。

后来搬家，选了个老小区，楼下就是菜市场。每天早上五点多，菜贩的电动车突突突开进来，菜筐在地上拖出哐当声，卖鱼的老板用铁勺敲着盆，喊新鲜的带鱼咧——，声音能穿透三层楼。我一开始戴耳塞，后来习惯了，甚至觉得没这声音，醒不过来。

今天下楼买早点，卖豆浆的阿姨问我：姑娘，今天怎么没扎头发？昨天是扎马尾的吧？我摸了摸头发，确实没扎，早上起来急匆匆就出门了。她笑起来：你昨天那个发圈挺好看的，淡粉色的，在耳朵那儿有个小蝴蝶结。我愣住了，我都没注意自己戴了什么发圈，她却记得清清楚楚。

突然想起我妈，以前总说我心大，出门忘带钥匙，吃饭忘放盐。现在自己一个人住，才发现那些心大的瞬间，其实都是有人在偷偷记着你——我妈会在我包里备个钥匙，会在厨房盐罐旁边贴张别忘了放盐的便签。

菜市场的西红柿摊前，一对老夫妻在挑西红柿。老头拿起一个，捏了捏，又闻了闻，对老太太说：这个熟，你尝尝。老太太咬了一口，汁水溅到她围裙上，她笑着捶了老头一下：你慢点，别溅我身上。老头嘿嘿笑，又拿起一个，自己咬了一口，才递给老太太。

我站在旁边，看着他们，突然鼻子一酸。以前总觉得浪漫是鲜花、是礼物、是烛光晚餐，现在才发现，浪漫可能就是帮你挑一个熟透的西红柿，是记得你不爱放葱，是早上被吵醒后，心里想着原来今天还有人跟我一样，在为生活忙忙碌碌。

拎着豆浆和包子往回走，楼下的广场舞音乐换成了《天涯歌女》，还是慢悠悠的。但这次我没觉得吵，反而觉得，这声音里藏着好多故事——卖豆浆阿姨记得我的发圈，老夫妻挑西红柿的样子，我妈藏在包里的钥匙……这些毛毛躁躁的瞬间，比任何完美的句子都让人觉得温暖。

可能生活就是这样吧，不是光鲜亮丽的，有点噪音，有点混乱，有点不完美，但正是这些毛边，让日子有了温度，让人知道，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