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周一的早晨,我刚把泡好的枸杞水放在办公桌角,王总的电话就追了过来。小陈,速来会议室,紧急项目。我抓起笔记本冲下楼时,电梯镜子里映出我一脸没睡醒的茫然——作为财税部专员,我太熟悉王总的紧急项目了:要么是税务稽查突袭,要么是子公司资金链断裂,总之没好事。<

公司清算,如何处理专利申请?

>

会议室里烟雾缭绕,王总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,灰色的西装袖口磨出了毛边。新科电子,清算组进驻第三天了。他指了指文件上的公章,账面资产盘点完了,负债也确认了,但这里——他的食戳在无形资产一栏,空空如也,漏了东西。

我凑过去看,资产清单里堆满了机器设备、存货、应收账款,确实没提专利。但新科电子是做智能传感器的,去年研发部还吹嘘过有个重磅专利。我抬头问:王总,是不是研发那个压力传感器专利?

对!王总揉了揉太阳穴,李工昨天跟我吵,说专利还在申请中,没下证,所以不算资产?清算组的老张说没证的东西就是废纸,直接放弃。我让你来,就是弄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处理。

我翻开笔记本,钢笔尖悬在纸上,突然想起三年前刚入职时,带我的老张说过:清算就像给病人做临终关怀,每一分资产都得摸清楚,哪怕是根头发丝,可能都能换口粥。可专利这根头发丝,还是没长出来的头发丝,该怎么摸?

先找李工聊聊吧。我合上笔记本,王总挥挥手:赶紧去,这事儿不弄明白,清算没法往下走。

研发部在顶楼,走廊里飘着松香和焊锡的味道。李工的实验室里,三台示波器还亮着绿幽幽的光,几个烧杯里装着深蓝色液体,像被打翻的星空。李工戴着一副沾了焊锡的眼镜,正拿着镊子摆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,见我进来,头也没抬:又来催专利的事?我跟王总说了,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,还没授权,你们别想放弃!

他把芯片扔在操作台上,发出叮的一声脆响。我注意到他白大褂袖口磨出了破洞,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色的焊料——典型的技术人,把所有心血都砸在了产品里。

李工,我不是来催的,是想弄清楚情况。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,避开桌上飞溅的焊锡渣,您说的专利,现在到哪一步了?

李工终于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血丝:去年6月提交的实用新型,11月初审合格,3月才进入实质审查,最快也得年底才能授权。他拿起桌上的专利申请号文件,手指在上面轻轻敲着,这传感器精度能做到0.001级,国内没几家能做。要是放弃了,新科的技术积累就全没了!

我接过文件,看着那个长长的申请号,突然想起去年报税时,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清单上,李工团队的传感器研发项目花了整整280万。280万换来的未出生专利,在清算组眼里,竟成了废纸?

李工,您觉得这专利现在值多少钱?我问他。

他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:值钱?这东西是无价的!没有它,新科以后连入场券都没有!

我叹了口气:可清算组只认‘有证’的资产。专利没授权,法律上不算公司的财产,没法直接卖。

那怎么办?等它授权了,公司都没了!李工的声音突然拔高,把旁边烧杯里的液体震得晃了晃。他抓起一把镊子,烦躁地戳着实验台,我不管,你们不能就这么扔了!

从实验室出来时,走廊的灯嗡嗡作响,我摸出手机给张律师发了条微信:专利申请阶段,清算时能怎么处理?他回得很快:法律上,未授权专利不属于无形资产,但可转让申请权。实务中,难点在于价值评估和税务处理。

晚上七点,清算组的办公室还亮着灯。老张正对着电脑屏幕敲计算器,键盘声噼里啪啦像在下雨。我把李工的情况跟他说了,他推了推老花镜,眉头皱成了川字:小陈,不是我不近人情。清算是有时间表的,债权人都等着拿钱呢。一个没下证的专利,评估谁来做?税务怎么认?万一转让不出去,更耽误事。

可李工说这专利技术含量很高,说不定能卖钱。我坚持道。

老张停下敲键盘的手,靠在椅背上,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,递给我一支。我摆摆手,他自己点上,烟雾缭绕中,他叹了口气:我刚入行那会儿,也跟你一样,觉得每一分资产都得保住。后来遇到一个厂子,清算时非要留着半台没组装完的机床,拖了三个月,最后当废铁卖了,还不够仓储费。他弹了弹烟灰,有时候,‘放弃’也是一种止损。

我看着老花镜后他浑浊的眼睛,突然想起老张说过的话:清算不是算账,是算人心。李工的心,在专利上;债权人的心,在回款上。这心,该怎么算?

第二天一早,我约了评估所的王所长。他办公室里挂着一幅书法实事求是,墨迹还没干透。我把专利申请文件和李工的技术说明递给他,他翻了翻,摇摇头:难评啊。实用新型授权率虽然高,但也不是100%。而且就算授权了,市场价值也受技术迭代影响。最多只能做个‘预期价值评估’,还得加很多限定条件。

那大概能评多少?我追问。

王所长推了推眼镜:按李工说的技术参数,假设能授权,未来五年能带来500万收益,折现后大概……200万?但这只是理论值,实际可能一文不值。

200万。我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数字,突然想起李工白大褂上的破洞,想起他熬夜时泡在保温杯里的浓茶——280万研发投入,换来一个200万的预期值,这买卖,到底亏不亏?

中午,我把评估结果和王总、李工、张律师叫到一起。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很足,但气氛比实验室还闷。李工听完评估,脸色铁青:200万?你们这是在打发叫花子!这传感器拿到展会上,外商都抢着要样品!

王总敲了敲桌子:李工,冷静点。评估是评估,实际转让是另一回事。张律师,法律上有什么办法?

张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:专利申请权可以转让。但需要和受让方签转让合同,到国家知识产权局办理著录项目变更。税务方面,转让专利申请权属于‘转让无形资产’,要交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。如果按200万转让,增值税大概6万,企业所得税按25%算,50万,到手144万。

144万也比没有强!李工急了,总比直接放弃强!

可谁会买一个没下证的专利?老张冷笑一声,万一授权不了,144万打水漂,债权人那边怎么交代?

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,只有空调呼呼地吹着风。我看着窗外的云,突然想起上周去税务局沟通时,税政科的小刘说过:对于未授权专利的转让,如果转让方能提供证明材料,证明该专利具有较高授权可能性和市场价值,企业所得税可以按‘财产转让所得’核定征收,税率能低不少。

核定征收?我眼睛一亮,李工,你们有没有做过专利检索?证明这个专利的授权可能性?

李工猛地一拍桌子:当然做过!对比了国内外20多篇文献,新颖性和创造性都有保障!我这就去拿报告!

半小时后,李工抱着一摞资料冲进来,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。他翻开一份专利检索报告,指着上面的数据:看,这个技术方案在国内外都没有先例!授权率至少90%!

王总接过报告,翻了几页,眉头渐渐舒展:如果按核定征收,企业所得税可能按10%算,增值税还能享受小微企业优惠,最后到手大概170万。

170万。这个数字像一颗石子投进湖里,激起了涟漪。老张掐灭了烟头,叹了口气:170万,确实比放弃强。但转让流程得抓紧,不能拖太久。

我联系过一家做传感器贸易的公司,李工突然开口,他们去年就问过我们有没有专利技术,说愿意买断。我这就去问!

那天下午,李工带着我和张律师去见了那家公司的负责人。在咖啡馆里,对方看着专利申请文件和技术说明,眼睛越来越亮:这个精度确实厉害!我们正好缺个核心技术,要是能授权,我们愿意出180万!

180万?李工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
对,签合同就付50%预付款,授权后付尾款。对方喝了口咖啡,不过得约定,如果没授权,预付款不用退,就当买技术秘密了。

张律师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,抬头说:这个条款可以,既保障了受让方的风险,也保证了公司的现金流。

回去的路上,李工一直哼着歌,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我看着他白大褂上沾的焊锡,突然觉得,这280万研发投入,没有白费。

一周后,转让合同签了。50万预付款到账那天,王总让我去他办公室。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茅台,给我倒了半杯:小陈,这次多亏你了。我本来以为就是个麻烦事,没想到还能盘活。

我抿了一口酒,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,突然想起老张说的算人心。李工的心,保住了技术的火种;债权人的心,170万的回款能多一分保障;而我的心,好像也明白了:财税工作,从来不是冰冷的数字,而是给每份价值找到归宿的艺术。

专利转让手续办完那天,我去实验室找李工。他正戴着护目镜焊芯片,听见脚步声,抬头笑了笑:下个月去专利局办变更手续,等授权了,我请你吃饭。

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,窗外的阳光照在仪器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我想起刚入职时,老张带我去盘点报废设备,他说:小陈,记住,清算不是结束,是给过去一个交代,给未来留点念想。

或许,那份躺在清算清单里的未出生专利,就是新科电子留给未来的念想吧。而我们的工作,就是让这份念想,能在另一个地方,继续生长。

走出实验室时,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,钢笔尖还留着刚才记专利号的墨水痕迹。我想,这就是财税人的意义吧——在数字的海洋里,打捞那些被忽略的价值,让每一份心血,都不被辜负。

需要专业公司注销服务?

我们拥有十年公司注销经验,已为上千家企业提供专业注销服务,无论是简易注销还是疑难注销,我们都能高效解决。

立即咨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