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早的天是灰扑扑的,像块旧棉絮裹在楼顶上。我揣着两个包子往公交站走,包子皮有点黏手,大概是早上摊子太忙,没揉匀。站牌底下已经站了三个人,两个缩着脖子刷手机,一个盯着马路尽头,像在找什么丢失的东西。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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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路车又晚点了。穿红毛衣的大姐突然开口,声音有点哑,大概是刚喊完孩子起床。这周都第三次了。她没看任何人,像在跟空气抱怨。我嗯了一声,咬了口包子,馅是酸菜的,有点酸过头了。
旁边穿校服的男孩突然笑出声,手机屏幕亮着,大概是刷到了什么好玩的。红毛衣大姐瞥了他一眼,没说话,但脚尖在地上蹭了蹭,像在碾什么看不见的垃圾。我低头看表,七点二十七,往常这趟车早该到了。
是不是节假日都这样?男孩收起手机,小声问。红毛衣大姐没接话,反而掏出手机划拉了两下,屏幕反光映出她半张脸,眼角有细纹。谁知道呢,她嘟囔,反正我们这种赶时间的,说了也没用。她的包带子勒红了手腕,上面挂个塑料钥匙扣,是个咧嘴笑的兔子,毛都磨得有点卷了。
我又咬了口包子,酸菜汁沾在手上,赶紧在裤子上擦了擦。马路对面有个老太太牵着狗走过,狗是只泰迪,穿件小红外套,走两步就抬腿往树根下抬,老太太赶紧拽绳子,嘴里念叨臭宝,别丢人。男孩又笑了,这次红毛衣大姐也跟着扯了下嘴角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。
车来了!男孩突然喊。我抬头看见那辆熟悉的蓝色15路从拐角处晃出来,像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。站牌下三个人同时往前挪了挪,红毛衣大姐把包往胸前拢了拢,校服男孩背起了书包。
车门哐当一声打开,一股冷风灌进来,带着点汽车尾气的味儿。我挤上去时,脚差点踩到别人的鞋,赶紧说不好意思,对方没抬头,只嗯了一声。红毛衣大姐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,差点摔倒,手里的兔子钥匙扣掉在地上,我弯腰帮她捡起来,她接过时说了声谢谢,声音比刚才软了些。
车上人不多,我找了个座位坐下,窗外的灰蒙蒙的天慢慢变亮了。旁边校服男孩在背单词,嘴里念念有词abandon,abandon。红毛衣大姐靠着窗,看着外面飞过的树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我手里的包子已经凉了,酸菜馅的味道淡了不少。
突然想起上周等车时,有个大叔提着袋热豆浆,分给我一杯,说姑娘,趁热喝。那天的包子也是酸菜馅,但好像没那么酸。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,有晚点的车,有酸过头的包子,也有陌生人递来的热豆浆,还有那个磨毛了的兔子钥匙扣——虽然不完美,但有点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