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早上,是被窗外的鸟叫吵醒的——不是那种清脆的啾啾,而是像老太太唠叨似的,嘎嘎嘎没完,我翻了个身,把脸埋进枕头,心里骂:这破鸟,周末也不让人睡个懒觉。 <
可躺着躺着,反而睡不着了。脑子里开始飘乱七八糟的事:昨天没洗的堆在盆里的衣服、冰箱里快过期的牛奶、还有上周答应给妈打电话却一直没打。唉,人真是奇怪的动物,平时忙得像陀螺,一到周末又闲得发慌,连发呆都不知道该发什么呆。
索性爬起来,套了件旧T恤,趿拉着拖鞋出门。楼下的早餐店已经冒出热气,油条在油锅里滋啦滋啦地响,老板娘扯着嗓子喊:豆浆要热乎的?刚磨的!我摇摇头,没买——其实我是想买的,但怕老板娘跟我唠叨小姑娘怎么又瘦了,上次她唠叨了十分钟,我最后买了一根油条,她还非要送我一杯豆浆,说补补。
没吃早饭,就往菜市场走。我们家附近的菜市场,是那种老式的、带顶棚的菜市场,地面有点坑洼,早上洒了水,踩上去会留下脚印。空气里全是味道:青菜的绿味儿、猪肉的腥味、还有旁边卖卤味的香,混在一起,说不上好闻,但特别有烟火气——我妈说,这就是活气儿,比超市里那种冷冰冰的包装菜强多了。
刚走进去,就看见卖豆腐的李阿姨在擦摊子。她的豆腐摊在市场最里面,一块块豆腐摆在竹篦子上,上面盖着湿纱布,看着就嫩。我每次买豆腐都找她,因为她总笑眯眯的,还会说:小姑娘,今天做麻婆豆腐还是豆腐汤?
李阿姨,来块豆腐!我走过去。
李阿姨抬头看了我一眼,笑起来:哟,今天来晚了?平时你七点多就来了。
睡过头了。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
喏,给你挑块嫩的,早上刚做的,没放多久。她拿起一块豆腐,用刀轻轻一划,豆腐就啪地裂开,断面光滑,带着水汽。
多少钱?
五块。她把豆腐放进一个小塑料袋里,又抓了一把香菜放进去,给你放点香菜,提味儿。
我掏出手机付钱,李阿姨摆摆手:现金吧,手机没声音。我摸了摸口袋,只有一张二十块的,尴尬地说:阿姨,我只有二十的。
没事,下次再给也行。她笑着把豆腐递给我,快回去吧,一会儿太阳大了,热。
走出豆腐摊,往里走是卖菜的摊位。蔬菜摊上摆满了各种菜:绿油油的菠菜、红彤彤的番茄、带着泥的萝卜……我蹲下来,拿起一个番茄摸了摸,硬邦邦的,显然没熟。旁边的摊主是个大叔,看见我摸番茄,笑着说:小姑娘,要番茄啊?我这是刚摘的,没熟,放两天就软了,甜得很。
我不太会挑番茄,您帮我挑一个吧。
大叔挑了一个红中带点黄的,用手捏了捏:这个刚好,放两天就能吃了,不甜你来找我!我付了钱,把番茄放进菜篮子里。
接着又买了点青菜、萝卜,还有一块猪肉——准备晚上做红烧肉。买完菜,菜篮子沉甸甸的,提着手有点酸,但心里却挺满足的。
回家的路上,经过小区门口的花店,看见一盆盆茉莉花开得正好,白色的花瓣上还带着露珠,香得让人忍不住停下来。我站在那儿闻了一会儿,想起小时候奶奶家院子里也有一盆茉莉花,夏天的时候,她摘下来泡茶,茶香里全是阳光的味道。
要盆茉莉花吗?花店老板娘走过来。
我摇摇头:不了,家里没地方放,而且我养不活花。
怎么会呢?茉莉花好养的,只要多晒太阳,多浇水就行。老板娘笑着说,你看这盆,刚开的花,多好看。
我摸了摸花瓣,有点舍不得,但还是说:下次吧,下次买一盆。
走到楼下,看见邻居张奶奶在晒太阳,她看见我,招手说:小姑娘,买菜回来了?
嗯,张奶奶,您今天出来晒太阳啦?我把菜篮子放在地上,蹲下来跟她说话。
是啊,在家闷得慌,出来透透气。张奶奶笑着说,你买的菜真新鲜,看着就好吃。
晚上做红烧肉,您要不要来吃点?我随口一说。
张奶奶眼睛亮了:真的?那我可要来!我带了点自己做的酱菜,给你配着吃。
我笑了笑,提着菜篮子上楼。打开门,把菜放进厨房,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,突然觉得,周末的意义大概就是这样吧——不用赶时间,不用想工作,只是慢慢地逛菜市场,跟摊主聊聊天,跟邻居说句话,然后回家做一顿热乎乎的饭。
对了,昨天答应给妈打电话,现在打吧。我拿起手机,拨了号码,电话响了三声,妈接了:喂,闺女?
妈,我刚才逛菜市场了,买了番茄、豆腐,还有红烧肉,晚上做给你吃。
哎,好,好,你不用给我做,我随便吃点就行。妈的声音里带着笑,你今天怎么想起逛菜市场了?
因为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。我说。
傻孩子,妈不在你身边,自己做着吃呗,不会问我。
嗯,我会的。我看着窗外的阳光,觉得心里暖暖的。
挂了电话,我开始洗菜,水龙头开着,青菜在水里哗啦啦地响,番茄在案板上滚来滚去,旁边的豆腐散发着淡淡的豆香。我想,这就是生活吧——有琐碎,有麻烦,但更多的是这些小小的、温暖的瞬间,像菜市场里的烟火气,像妈妈的声音,像邻居的笑,虽然不完美,却很真实。
对了,早上那只破鸟,现在还在叫吗?我走到窗边,看见它站在树枝上,歪着头看我,好像在说:嘎嘎嘎,你终于起来啦!我笑了笑,关上窗户,继续洗菜。
生活嘛,不就是这样的吗?有毛边,有温度,还有点小麻烦,但只要心里有期待,每一天都值得好好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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